“我们都在努力奔跑，我们都是追梦人。 ”2019年伊始，这句催人奋进的话语，激励着每一位充满梦想的中国人。
改革开放四十年，青岛体育同样是梦想的摇篮。我们不仅培养出了张娟娟、张继科、于颂、陈梦等世界级体育明星，更累积了一大批为梦想默默奉献的幕后英雄。他们有在基层一线辛勤耕耘的匠人，有执着于初心并怀揣勇气不断探索的弄潮儿，更有扎根在各行各业，却不放弃追求体育梦的“草根英雄”——懂得了梦想，越追越有味道。从本期起，本报将陆续推出系列报道，为读者揭开这些“青岛体坛追梦人”们的追梦画卷。
训练中为队员“抠细节”，是曲月锋每日训练的必修课。
她是开疆拓土的勇士，一路见证了青岛射箭从无到有、从有到强；她是善识千里马的伯乐，改写了中国射箭奥运历史的张娟娟、王大鹏均是她的门生；她是妙手仁心的医者，帮助运动员对抗“黄心病”，为箭坛保住了大批人才；她是不慕荣利的幕后英雄，一辈子坚守青训一线只为对事业的由衷热爱。
青岛市优秀运动队射箭教练曲月锋，在基层教练岗位上一干就是30多年。她说自己什么都不图，“一切都是出于对射箭事业的热爱”。
“把队员当成大熊猫一样照看”
1988年底，青岛组建了自己的射箭专业队，三名教练和十几名队员成为“拓荒者”。更确切地说，他们是青岛射箭迄今所有伟大成就的奠基者，曲月锋就是其中的一员。 1981年从青岛十九中毕业后，她在8年专业运动员生涯中，取得过全国冠军、亚洲杯亚军等荣誉。退役后，曲月锋毫不犹豫地回到家乡，扎根青训第一线。
建队初期的训练条件和生活条件都是异常艰苦的，却让曲月锋至今都特别怀念。 “射箭场地”就是当时弘城体育场一侧的室内跑廊，一到冬天就特别冷。 “训练场没有暖气，加上射箭本身是个相对静态的项目，队员们的衣着又很单薄，所以大家就像是在冰窖里训练。 ”曲月锋回忆说，为了不让队员们浑身被冻僵了，她想了一些可以让全身活动起来的小游戏，穿插在训练间隙进行，“或者大家干脆练一会箭，然后围着场地跑一会步，再继续回来练。 ”
条件虽然是苦了些，但曲月锋和她的队员们毫无怨言，训练始终一丝不苟。身为教练的曲月锋一直坚持着“只要队员站着，教练就绝不坐下”的执教态度，带给了队员们许多精神上的支持和激励。短短几年时间，青岛射箭队在全省各项赛事中迅速崛起，并逐步发展成为一支在省内独孤求败的王者之师。
时至今日，曲月锋对待运动员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，“我总是把队员当成大熊猫一样照看。 ”队员每顿饭的营养搭配是否均衡，当天的牛奶是否全喝光了，夏天寝室的空调有没有对着头顶吹，冬天队员是否贴身穿了秋衣秋裤……自称 “高级保姆”的曲月锋，其实是队员们口中最细致贴心的“曲奶奶”。
“成为张娟娟的教练是我的荣幸”
1995年7月14日，是曲月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日子——那天，张娟娟正式拜入曲月锋的门下。 “张娟娟是个可遇不可求的人才，能够成为她的教练是我的荣幸。 ”曲月锋说。因为手比一般人小，身高也在同龄人中不太突出，原本在莱西市体校练习投掷项目的张娟娟改到射击队练习移动靶，还取得了全市第二名的好成绩。没想到，刚巧前往基层选材的曲月锋的出现，改变了张娟娟的一生，也改写了青岛射箭乃至中国射箭的历史。
“青岛射箭队当时成立只有几年，今后会怎么发展还不好说。再加上移动靶是奥运会项目，张娟娟已经开始出成绩了，所以她的教练说什么都不愿意放人。 ”在曲月锋看来，这个小姑娘身材匀称，肩膀很宽，绝对是射箭的好材料，于是她打算直接找张娟娟谈谈。或许是因为张娟娟同意得太快了，曲月锋担心她临时反悔，干脆把射箭队队长的重任交给了这个刚刚进队的新人。
张娟娟没有辜负教练的这份器重，从基本功练习到第一次上靶，她只用了5个月，而这个过程一般人通常要花上一年多才能实现。 1996年6月的省“希望杯”比赛，张娟娟一个人就为青岛队拿下6枚金牌。要知道，那次比赛的金牌总共只有10枚。 2001年的世锦赛，张娟娟与队友联手获得女团冠军，这也是中国运动员首次获得射箭世界冠军，改写了中国体育的历史。决赛当天，曲月锋在比赛现场紧张到几乎快要喘不过气。而当看着张娟娟登上世界最高领奖台时，曲月锋坦言，有种比自己取得成功还要大的成就感。除了见证爱徒从零开始一步一步走上巅峰的喜悦，更让曲月锋感慨的是，在这个过程中师徒二人曾携手闯过了重重难关。
“人才宝贵，我们浪费不起”
进入省队不久，张娟娟就患上了让射箭运动员谈之色变的“黄心病”，那是一种因压力过大而引起的视觉神经疲劳症状。具体表现就是在训练和比赛时总是无法瞄准黄色的靶心 （9环和10环），要么是不受控制地往一侧偏离，要么是瞄准后无法拉响响片。从业30多年来，曲月锋见过太多运动员因无法克服“黄心病”，而不得不选择退役。
“1997年，张娟娟在一场全国比赛中出现了‘黄心病’的症状，之后又错过了第四届城运会，整整三年没有大赛成绩，张娟娟遭受了外人难以想象的罪。 ”曲月锋回想起当年的情形，“那时电话还没有很普及，所以只要有机会跟张娟娟见面，我就会想方设法鼓励她。一是给她列举前辈们战胜‘黄心病’的例子，坚定她的信心。二是用美好的前景激励她，希望她不要放弃对梦想的执着。 ”在曲月锋的帮助下，张娟娟顽强地走出了“黄心病”的阴影，继而迎来了之后的一系列大爆发。
有了张娟娟这个成功典型，在随后的十几年里，曲月锋帮助许多患有“黄心病”的队员重新振作。 “其实这个病并不是只有中国运动员会得，尤其是韩国这样的射箭大国也很常见。 ”至于为什么国内如此警惕“黄心病”，曲月锋坦言，“射箭人才太宝贵了，我们浪费不起。 ”在她看来，如果没有有经验的教练员及时发现问题，并且正确地引导运动员解决问题、克服心理障碍，将有很大一批好苗子因此被埋没。
就在曲月锋的教练生涯临近尾声时，“黄心病”突然缠上了她寄予厚望的爱徒王大鹏。当曲月锋发现苗头不对时，距离2014年省运会开赛只剩20多天。 “其实私底下我已经崩溃了，但在王大鹏面前，我必须乐观地陪他一起面对考验。 ”曲月锋回忆着当时的情形，“正面的表扬加上善意的批评，但我从没想过放弃他。 ”出乎曲月锋的预料，王大鹏仅用了4天时间就打败了“黄心病”。这次经历也成就了他的蜕变——2017年全运会，王大鹏包揽了三枚男子射箭金牌；2018年出征里约奥运会，他成为了中国射箭历史上最年轻的奥运男选手。
“他们不放弃，我就不放弃”
担任青岛市优秀运动队射箭教练迄今31载，曲月锋把自己的整个青春都奉献给了青岛射箭事业。她将青岛射箭队打造成了一支战绩辉煌的王者之师，经由她培养、输送进国家队的优秀运动员多达20余人，青岛籍运动员先后斩获国内外各项大赛的冠军100多次。值得一提的是，从省运会、城运会、全运会到亚运会、世锦赛、奥运会，曲月锋的弟子拿遍了射箭领域所有正式大赛的冠军。
人的精力总是有限，工作上投入太多，个人生活和家庭亲情难免会被牺牲。 “这些年都没时间也没精力给孩子亲手做点好吃的，这是我对孩子的亏欠。 ”曲月锋坦言，自己对父母的亏欠更多。从2017年底到2018年24届省运会结束，她一直带队在外训练和备战，当时已经病重的父亲全靠丈夫和姐姐照料。只有父亲病逝那晚，她跟队里请假回家处理后事，次日就回到队里继续带队训练。
诸多弟子如今已功成名就，曲月锋却仍默默地在基层耕耘，几十年如一日，鲜花和掌声罕有，泪水和汗水却是家常便饭。但她想了很久，还是觉得“什么也不图，让运动员发光发亮就够了，我站在他们身后也觉得很幸福”。曲月锋说，自己患有高血压病，再加上今年已经55岁，能够呆在一线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。 “一想到这里，就会很舍不得我的队员们。如果我离开一线，谁来教他们练箭啊，谁来把我的技艺和经验传承下去啊！万一他们患上‘黄心病’，谁能来帮帮他们啊！ ”
出于对射箭事业的热爱，曲月锋几乎奉献了自己的一切。回顾之前的整个教练生涯，最让她遗憾和不甘的，是没能为青岛男子射箭带来一枚奥运会金牌，而这也将是她在生涯尾声里最大的奋斗目标。 “王大鹏、考文超目前都是国家男队里非常有实力和竞争力的运动员，只要他们不放弃，我也一定不会放弃。 ”曲月锋说。本版撰稿摄影 青岛晚报/掌上青岛/青网 记者 臧婷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