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个是中国最头疼的国家?
朝鲜?菲律宾?
还是美国、日本?
都有一定道理,但还有一个远在天边的国家,正越发让我们非常揪心。
这就是我们友好的委内瑞拉。按照《金融时报》一篇报道的口吻,这个国家即将崩溃,其实经济早已崩盘,革命即将到来,但对中国来说,最关键的一点是,这个国家,却还拖欠了1000多亿美元。
记得笔者几个月前也写过一篇委内瑞拉的文章,引述的好像也是《金融时报》的文章,当时的数据是中国借了委内瑞拉500多亿美元,几个月不到,这个数据就膨胀了近一倍。
数据真假先不管,但中国大量投资在委内瑞拉却真实存在。比如曾拟投资75亿美元的委内瑞拉高铁,要打造成南美洲第一条高铁,自然是中国公司承建。
但按照美联社的报道,这个工程早已放弃了,一年前中方人员撤离后,工程建筑里值钱的部分,已被当地居民毫不客气地都搬回了家。工地则成了野草的肆虐场,空留下写有中文和西班牙文的红色拱门,锈迹斑斑。
委内瑞拉拿不出建高铁的钱,据说反而因为要修这条高铁又多欠了中国公司4亿美元,中国公司能否收回这笔烂账,可能需要到22世纪了。
但更多的欠款,肯定集中在其他领域。按照西方媒体的说法,委内瑞拉目前的石油产量约为每天200万桶,但其中80万桶须抵扣中国的债务。
更具讽刺意味的是,这个自称拥有世界最大石油矿藏的国家(其储量相当于整个中东的一半,比沙特还要多),却穷得没钱来继续开采石油了。
由于缺乏设备,管理不善,再加上老天下得雨也确实比较少。委内瑞拉电力极度短缺,拉闸限电成了家常便饭,以至于总统马杜罗亲自出面苦口婆心劝导女性同胞们,洗完头发后可以自然晾干,如果使用电吹风的话,会造成电力浪费的。
如此电力短缺,其实真建造好高铁,高铁也开不起来。
但最直接的一个结果,则是:由于电力短缺,投资不足,管理落后,委内瑞拉采油能力大幅下降。
OPEC为委内瑞拉设定的开采配额是每天310万桶,其他产油国总是要努力突破自己的配额,但委内瑞拉却基本上都完不成,2015年委内瑞拉石油日均产量只有265万桶,今年6月份这个数据则是210万桶。
据说,按照目前的趋势,到今年年底,委内瑞拉能开采到160万桶已经很不错了。
守着全世界最多的石油资源,却没有能力开采出来,这是怎样一种讽刺!
当然,多开采一桶意味着多亏损一桶。
哈佛大学教授里卡多•奥斯曼曾批评说, 2012年,委内瑞拉的石油均价为103美元,“该国的支出力度却犹如油价在194美元一般,使得财政赤字占国内生产总值(GDP)的比重攀升至17.5%。”
所以说,委内瑞拉的问题,不仅仅是油价崩盘的因素,因为在2014年初委内瑞拉经济已经陷入危机,而那时的油价还在100美元以上。
【2】
对委内瑞拉人来说,这仿佛就是一场梦。
《金融时报》曾有文章这样描写道:“三十年前,委内瑞拉人以生活水准基本上是拉丁美洲最高而自豪。今天,在十七年的革命之后,大多数人在商店里甚至都买不到厕纸——哪怕这个国家的原油储备比沙特阿拉伯还多。”
这是什么?
这就是实实在在的“中等收入陷阱”!
委内瑞拉也不是没有希望。在查韦斯时期,随着全球的大宗商品牛市,高油价为委内瑞拉带来巨额的财富,委经济增长位于拉美地区国家前列,减贫工作成效显著,通过“加勒比石油计划”,委内瑞拉地区影响力一度跃至巅峰,以至于查韦斯经常公开和美国叫板。
这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依赖石油的国家了。在委内瑞拉,石油收入占到全国总出口的95%、政府预算的96%,并为社会发展领域的投资提供了80%以上的资金来源。
但高度依赖石油的政策,导致全国几乎只剩下一个石油产业,石油工业之外的其他产业发展受到严重制约,国内90%的商品依靠进口。为笼络民心,政府大量开支用于所谓民生,比如汽油在委内瑞拉近乎免费。
随着经济陷入危机,油价又出现崩盘,委内瑞拉陷入了深渊,政府收入锐减,为弥补财政赤字,委内瑞拉央行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——开动印钞机,纸币发行的泛滥,自然造成通胀的飙升。
委内瑞拉人唯一的办法,就是一拿到纸币,赶忙花出去。抢购物品自然成为全国性的风潮。可怜的是,有可能前一分钟刚谈妥的交易价格,等取来现金时已经又翻了一番。
在查韦斯时期,为清理门户,大批反对派,其中很多是技术工人和管理层,被清除出国有石油公司,人才的大量流失,更使得委内瑞拉管理混乱,这倒是便宜了邻国哥伦比亚,很多人甚至认为,哥伦比亚石油生产能力突飞猛进,就是吸纳了这些委内瑞拉的高技术移民。
查韦斯死后,好学生马杜罗上台。工人罢工和学生示威此起彼伏,反对派和政府摩擦不断加剧。在危机面前,政府缺乏有效有力的应对措施,甚至一些措施还进一步加剧了危机。
这个国家目前的状况,夸张到什么地步呢?
不仅厕纸没有,纸巾更比纸币还要贵。在这个神奇的国家,一些小卖店已经直接用纸币来包裹食物,比如著名小吃煎饺,因为两块钱的纸币比纸巾还要便宜。
《纽约时报》调侃说,在这个犯罪率严重的国家,“连小偷都不会去偷委内瑞拉的钞票”。
按照IMF预测,2016年委内瑞拉的通胀率将达到481.5%,2017年将可能达到1642.8%;此外,2015年委内瑞拉经济萎缩了5.7%,2016年将继续萎缩8%。
至于失业率,2016和2017年将分别为17.4%和20.7%,这还是官方数据。
抢劫盛行,治安崩溃,很多华人超市也遭到哄抢,一些华人还在骚乱中罹难。为了稳定社会,超市里后来派驻有警察,尽管大多数超市货架空空荡荡。
据美国媒体报道,在过去的7个月里,由于食物短缺、营养不良,委内瑞拉一家动物园已有超过50只动物被饿死,有狮子、大象、豪猪、兔子和鸟。一匹长期用于展出的黑马在半夜遭到袭击并被杀死,据猜测是当地人们饥饿难耐将其杀掉吃肉。
【3】
委内瑞拉毕竟与中国隔着浩瀚的太平洋,还要翻过南美高原,如果是普通国家,中国最多表达一下国际义务,送上一些人道主义救援物资。
但委内瑞拉不是一个普通国家,因为很要紧的一点是,尽管各种数据不同,但委内瑞拉欠有中国500亿-1250亿美元不等。
这都是中国人的血汗钱啊,怎么收回这笔坏账,现在成了一个大问题。
中国大笔借钱,或许也可以理解。毕竟委内瑞拉是重要产油国,在高油价时期,中国也必须采取行动,确保国家能源安全。
但不靠谱的委内瑞拉,很可能成为第一个破产的石油国家。据报载,基于委内瑞拉政府既没有还钱的能力,又没有加大出口的能力,无可奈何的中国,也只能选择了债务延期。
2014年曾有香港媒体报道称,委内瑞拉财长访华期间将有望将加勒比海列斯群岛中的一座约64平方公里的小岛:布兰基亚岛转给中国,用以抵清中国的500亿美元欠款,并再次贷款百亿美元。
尽管后来委内瑞拉政府澄清说这完全是子虚乌有,但总不会都是空穴来风。而对于中国而言,数百亿美元换一个孤悬海外的小岛,更是一笔赔本的买卖。
虽然马杜罗后来再次访华,双方达成了一些投资协议,但好歹中国在新贷款问题上没有松口。
按照外媒的报道,今年6月份,在和委内瑞拉官方重新商谈贷款的时候,中方派出非官方特使与委内瑞拉的反对派举行会谈。中国外交部新闻发言人陆慷当时这样说:“本着平等互利……的原则……中方愿意跟委内瑞拉一道,进一步拓展两国在各领域的务实合作。”
这是以防万一的举措。
外媒分析,中国也在作出调整,一旦马杜罗政府垮台,中国希望反对党承认欠中国的债务。毕竟,在委内瑞拉现政府看来,中国的钱是用石油来归还的,因此不是贷款,也没有通过议会批准。
委内瑞拉的局势还在恶化中,政府努力在稳定局势,但反对派越来越活跃,局势就如熔岩在地下奔突,随时可能爆发。
以至于伦敦大学国王学院国王政策研究所主席尼克•巴特勒声称,“古往今来,如果有哪个国家需要而且应该爆发一场革命的话,那就是当下的委内瑞拉。”
当然,对中国来说,唯一的好消息,就是即使委内瑞拉发生变动,即使反对党上台,仍会向中国伸出友谊之手,因为他们仍需要继续获得中国的援助。
只是何时归还已经到期的中国欠款,成了一个未知数。
中国是否还要借出更多的钱,则是另一个未知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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