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天,我们都在说两种语言。一种是有声的语言,这是意识的语言,我们日常人际交流使用的就是这种语言。另一种是无声的语言,这是潜意识的语言,也就是我们的“内在声音”。
决定一个人人生走向的,不是有声的“外在语言”,而是无声的“内在声音”。有时,这个“内在声音”非常隐蔽,很少被听到。但有时,它会冲破种种障碍,让人在无意识中脱口而出。
隐藏在内心深处的“反常的小鬼”
被称为侦探推理小说鼻祖的美国小说家爱伦·坡,在多篇小说中堪称完美地描述过这种“内在声音”。如《黑猫》、《反常的小鬼》、《泄密的心》中都有一个类似的情节:一个人以极其隐秘的手段杀了人,警察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绽。但是,怪异的事情发生了,当凶手正自鸣得意之时,一个声音忽然冒出来,让他说出了自己的秘密,或者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。
在《黑猫》中,一个人杀害了自己的妻子,把尸体砌到地窖的墙壁之中。警察再三搜查地窖,什么都没发现。当警察打消了对那人的怀疑,准备要走时,为了让警察更加确信自己清白无罪,就在警察踏上台阶之际,他说:“先生们,我很高兴消除了你们的怀疑。我祝大家身体健康,并再次向诸位表示我微薄的敬意。顺便说一句,先生们,这——这是一座建得很好的房子。请允许我说是一座建筑得最好的房子。这些墙——要走吗,先生们——这些墙砌得十分牢固。”说到这儿,他神使鬼差地用手杖使劲敲击着砌着妻子尸体的那面墙,敲击的部位正是被他拆砌过的砖头。结果,被他无意砌在墙中的黑猫发出怪叫,从而使他的罪行暴露。
在《反常的小鬼》中,主人公执行了完美的谋杀案,他继承了死者的遗产,靠着这笔不义之财,快乐健康的享受了几年逍遥日子。每当他想到自己曾经谋财害命时,就在心中低语:“我不会被发现,我不会被发现。”直到某一天,他在散步时忽然发现曾经的喃喃低语变成了很大声的自言自语,一阵急怒攻心后,他把内容改成:“我不会被发现,我不会被发现,我只要没蠢到主动跟警方自首,他们就永远发现不了。”最后,他被一种想要吼叫的欲望攫住了,吓得惊慌失措地狂奔。有人报警后,他被警察抓住。爱伦·坡写道,“随后,有个我无法摸到更无法看到的恶魔,用它那厚重的手掌重重地击打我背部,于是,我的灵魂立即就迸出了那幽闭了很多年的杀人秘密,我坦白自首了”。
《泄密的心》更是经典地呈现出了那个“内在声音”。主人公杀害老人后,撬开卧室的三块木板,将尸体塞进去。警察来查问,他谎称老人到乡下去了。在与警察闲聊时,他开始头痛,并感到耳鸣。“那是一种微弱的、沉闷的、节奏很快的声音,就像一只被棉花包着的表发出的声音。”这个声音越来越大,他试图用极高的声调并挥着猛烈的手势驱除它,但没用。最后,他败下阵来。“它又响了,听啊,它越来越响,越来越响!‘你们这群恶棍!’我尖声嚷道,‘别再装聋作哑。我承认那事,撬开这些地板。这儿,在这儿!这是他可怕的心在跳动!’”
这个“反常的小鬼”并不只存在于小说中。美国心理学家乔纳森·海特在《象与骑象人》中写道:每当我站在悬崖边、屋顶上或高高的阳台上时,我心里那个“反常的小鬼”便会在我耳边细语:“跳呀!”
我也遇到过这个“反常的小鬼”。很多年前,有一段时间,每当我坐在急驶的汽车中时,就能听到一个无形的声音说:“打开车门,下去!”随后,自己会被一种打开车门然后掉出去的念头困扰着。虽然后来不治而愈,但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此刻,仍能感觉到“反常的小鬼”的诱惑与从急驰的车辆中掉下去的恐惧。
倾听自己的“内在声音”
“内在声音”并不是总是这么响亮,也并不是只在非常状况下出现。去年,我曾逐渐“捕捉”到一次自己内在的“小声音”。
2014年7月初,我的右手、右臂忽然间发麻。俯案工作时,一股如小水流般麻麻的感觉从右臂传递到右手。虽然不严重,可是让人很不舒服。一周之后,我遇到一位骨科专家 ,向他请教手麻的原因。他为我诊断了一下,初步断定是颈椎病,并嘱我去医院拍片。随后, 我去医院拍片并做了核磁共震,检查的结论是颈椎骨质增生和椎间盘突出,最好住院理疗。
我接受了医生的建议,进行了近20天的理疗。我积极配合治疗,一是不想让自己的下半生就这样与手麻相伴;二是那个阶段我有了较大成长,自己的“内在父母”慢慢学会了关爱“内在小孩”,正好借这次机会好好地呵护一下自己的身体和心灵。针灸、推拿、薰蒸、牵引……我充满兴趣地接受和体验这些人生中的第一次,并与相关科室的每位医生、护士和病友建立了非常愉快的友谊,成为医院里的“最开心的病人”。但一直到出院,手麻只得到了稍微缓解,症状一直没有消失。
意识到手麻的那一天,我在日记中写道:它想告诉我什么呢?根据心理学的观点,生命中发生的事情特别是重大事情几乎没有纯粹的偶然。我时常对生活事件保有一份醒觉,尽管如此,当时我一点也没有听到与此有关的“内在声音”。
理疗期间,我正参加一位老师的心理工作坊。老师提示说右手麻或许在表达:“我不能做某事”。这给我提供了一个看待自己问题的新视角。翻看日记时,我发现手麻症状出现的前两天发生了一件事:我接到了所购房子的交房通知。手麻难道代表了“我做不了装修房子的工作”?至此,那个“内在声音”开始隐隐现身。
装修房子与理疗几乎同时开始,我把装修房子的事委托给朋友C哥,而他只在自己休息时才能进行装修工作,因此工程进展十分缓慢。我对他很信任,对进展也不甚上心,甚至前一个多月都没有去看过一次。在装修工程进行一个月之后,一个周末,另一位朋友陪我去定新房的门、地板和橱柜。我选择了自己喜欢的颜色、款式,似乎是第一次行使房主的职权。去的时候,我双肩又酸又紧,颈部隐隐作痛。此外,无论我怎么努力,都不能成功做一次腹式呼吸。回来一个小时的路程,我的身体开始发生一系列奇妙的变化:双肩的不适几乎消失,颈部变得灵活,胸部变得通透,整个身体变得轻盈。我试了一下:吸气,气息深深潜入腹部,腹式呼吸变得轻松而简单。然后,左右两手的小拇指隐隐发麻。十几分钟后,麻木消失。仿佛有一道神奇的光扫描过我的身体,所照之处就变得舒适、柔软。而我两个月来第一次没有了手麻的感觉,右手有一种怪异的轻松。
直到这时,我才真切地听到那个声音:“我做不到!”从接到交房通知的那一刻起,我的潜意识就不停地发出这个声音“我做不到!”“我做不到!”……结果,这个“内在声音”变成现实:我的颈椎出了问题、手麻,我得去理疗,因此有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去想装修房子的事。但是,当看到别人家的房子都快装修好了,而我的装修工程却还没进行一半,我开始焦虑。于是,那几天双肩、颈都极不舒服,手麻加重,胸口发堵。当我真正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时,这些症状瞬间消失了。
可是,那之后手麻并没有彻底离开我,因为我的功课还没有完成。听到“内在声音”只是第一步,我们还需要扭转自己的限制性信念。
“内在声音”告诉我们的是真相吗?
在我真正承担起装修责任也就是定橱柜的第二天晚上,我做了一个梦:
在我农村老家的院子里,老公躺在一张床上,要生孩子。我、母亲、姐姐似乎都很忙,顾不上他。他发出阵痛的呻吟,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。姐姐走过去,用手接住了初生的婴儿。婴儿全身包着一层透明的膜。姐姐左手托着婴儿,右手把那层膜撕下来,婴儿开始了第一声啼哭。一个女婴,头上梳着一只小辫,穿着吊带上衣和内裤。姐姐看到婴儿的衣服时很疑惑,回头看了一眼母亲,然后把膜连同婴儿的衣服一起扯掉了。
最初,我对这个梦百思不得其解。后来明白了,不禁哑然失笑,感叹潜意识真是一个编剧大师! 穿衣服的婴儿,是指我装修了一半的房子。我把装修工作委托给朋友,自己几乎不插手,相当于自己的事(生孩子)却让他人(老公)去做。装修过半,我对前面的工作有些不太满意,梦中用“穿着不太合适衣服的婴儿”来象征房子当时的装修状态。而梳着一只小辫的婴儿的模样,很像C哥4岁的女儿,而我做梦的当天刚刚见过她。因为C哥单纯帮我,我不太好表达自己的不满,甚至在梦中,也是姐姐来代我表达——她对穿衣服的婴儿有些嫌弃,扯掉了她的衣服。
这个梦是潜意识进一步提醒我:为自己的事情负起责任来!
要摆脱自己在装修房子面前的无助状态,我必须挑战自己的一个信念:我真的做不到吗?也就是“内在声音”告诉我的是真的吗?
埃米尔·库埃在《心理暗示力》中说,对于那些“做不到”的事,为什么不扪心自问“为什么”呢?“为什么我相信自己做不到?”然后问自己,“这一信念是建立在确切的事实上,还是基于某个假设,或者说以一个错误的结论为基础呢?”他建议,每遇到“我做不到”这样的小声音出现时,要问自己以下四个问题:
一、这种信念的产生有没有合理的原因?
二、我固执地坚持这一信念会不会犯错?
三、在类似情况下,如果别人是我,我会不会对他们得出相同的结论?
四、如果并没有说的过去的原因让我信奉它,为什么我必须表现得、感受得就像它是真的一样?
这也是那段时间我努力做的一项功课,把自己从“我做不到”中拉出来,相信自己可以做到,这并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。
结束住院理疗的两周后,我完全放弃物理治疗,比如按摩和颈椎操,尝试心理疗法。那时我正好在读《治疗密码》这本书(再一次证明人生没有偶然),一天三次使用七个治疗手势,用“爱的画面”去覆盖“伤害的画面”(感兴趣的朋友自己找这本书读)。与此同时,我每天都告诉自己:“我能做到!”——我能做到为自己装修一个漂亮的房子!我能做到按照自己的愿意装修自己的房子!我能做到创造一个美好的家!我能做到……
我把“我能做到”这几个字狠狠地刻进自己的潜意识,彻底改变自我谈话的方式。
2014年12月6日,在那个冬季的最深处,我搬进了按照自己的意愿装修的新房子 。那时,我的手麻症状彻底疗愈,距症状出现不到半年,且至今没有复发。
我能做到,相信你也可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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